300多年前,医生给人输羊血

2015-01-02  2531  来源: 


血,精血,气血,中医视为身体之本。《黄帝内经》说:“血气者,人之神”。因此,血被当做最好的补药。喝人血,悖天理,于是就喝鹿血。为什么选择鹿血?因为鹿是人类狩猎的主要对象,故有“鹿死谁手”、“秦失其鹿,天下共逐之”的成语;鹿长鹿茸,鹿茸大补,推想鹿血也大补;母鹿春季发情,雄鹿可以不停地交配,令男人们惭愧而羡慕,妻妾成群的达官、嫔妃成群的皇帝尤其羡慕,恨不能摇身一变而为鹿;雄鹿鲜血含有雄激素,确有壮阳作用。所以,从汉武帝到清代咸丰皇帝都喝雄鹿鲜血。若为治病活命,则宁可悖天理,喝人血,鲁迅小说《药》写的就是用浸透革命者鲜血的馒头医治肺痨的愚昧。血,在古代亦视为神圣,故有“歃血为盟”。“歃血”,就是口含牺牲(用于祭祀的畜禽)的血,或唇涂牺牲的血;“为盟”,就是对天起誓结盟。后来,才简化为喝鸡血酒。

血,在古代西方却没这么神秘。古代西方医学认为人体内的血液是过剩的,因此流行放血疗法长达两千年。15世纪初,罗马教皇英诺圣特病危,放血疗法未能奏效,群医束手无策。这时,意大利米兰市卡鲁达斯医生大胆地反其道而行之,说直接给教皇输血,可以救命,但必须是童男的热血,才是最神圣洁净的。他残忍地割开三个十几岁男孩的动脉血管,让血液流入铜质的器皿。三个孩子抽搐着死去,惨不忍睹。然后,卡鲁达斯在血液中加入名贵的草药(古代西方医学也用草药),用粗大的注射针头,将血液输入教皇的血管中。教皇立即感到胸闷窒息,很快死去。四条人命,就这样断送在野蛮医生手中。杀活人治病人治成死人,但是,他毕竟在放血疗法之外独辟蹊径,开创了输血疗法。

大约200年以后,英国医生哈维揭开了血液循环的秘密。既然血液可以在人体内循环不息地流动,那么输血疗法更是找到了理论依据。1665年,英国生理学家劳厄进行了狗与狗之间的输血实验,他用一根银管连接两只狗的颈动脉与颈静脉,让血液流通,接受输血的狗本来要死了,结果活过来了。动物之间输血成功,使他坚定地认为动物给人输血也同样没问题。

用动物给人输血,劳厄没选择狗,选择的是羊。当时人们对羊有一种特殊的感情,认为羊温顺、圣洁、干净。1667年,劳厄给一名22岁的自觉“不平衡”、“脑子有热”的男子输入了少量的羊血,输血后病人无任何不良反应,这一事件震动了当时的社会。同年,法国医生丹尼斯给一名15岁男孩也输入了羊血。这名男孩因长期发烧而昏睡,曾经放血20次毫无效果,而输入羊血后,病人“神志清醒,面露笑容”。

上述两名患者都是幸运儿,实际上,更多的病人输入羊血之后很快死去。据统计,不死的不到10%。当时流传下来的油画上记录着输羊血的情景:一头健壮的公羊被缚在凳子上,颈部的毛被剃光,割破的颈动脉内插有一根管子,羊血不断流出来。管子的另一头是较细的针孔,刺在病人腕部的血管中。羊放在高处,病人躺在低处,羊血就这样输入病人的血管。但是,往往羊和人就一起死去。由于输羊血如此危险,所以输羊血仅限于那些绝症病人,而且这些绝症病人都要立下生死文书,一旦死去,和医生无关。由于输羊血死人太多,以致欧洲的宗教法庭不得不发布命令,禁止输羊血疗法。

一个多世纪之后,英国产科医生布伦德尔目睹许多产妇死于产后大出血,决定继续探索输血疗法。他吸取了过去的教训,没有用羊血,而是用人血为产妇输血。1829年,著名医学期刊《柳叶刀》发表了布伦德尔的世界首例人与人输血成功的实验报告:受血者是一名产后大出血产妇,供血者是布伦德尔的助手,大约输了220毫升血液,花了3小时,输血后产妇很快恢复了健康。布伦德尔先后做了10例输血实验,2例在输血时身亡,4例成功,4例无效。

人与人输血,布伦德尔不是第一个,第一个是前面所述15世纪意大利米兰市卡鲁达斯医生,但是卡鲁达斯医生失败了,而布伦德尔获得了40%的成功率,所以意义重大。现在看来,布伦德尔的输血实验40%的成功率基本靠运气,因为他还不知道血液分“血型”。

1900年,奥地利生理学家兰德斯坦纳发现了人类的血液是分成不同“血型”的。根据红细胞所含“抗原”的不同,他把血液分成三类,即A型、B型和O型。人对人输血,血型一定要相对应,否则,红细胞就会凝集,严重时可致人死命。后来,医学界又发现了AB血型。血型的发现使得输血变得安全了,输血才成为一种普遍应用的安全疗法。发现血型的兰德斯坦纳,获得了1930年的诺贝尔医学生理学奖,他被称为血型之父。后来,医学界陆续又发现MN、P、RH等稀有血型,从此,输血就更安全可靠了。

血型弄清了,输血安全了,挽救了不知多少人的生命。同时,安全输血也推动了外科手术的迅速进展,从而挽救了更多人的生命。

□刘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