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的中医-宋兵的战斗力

2014-12-17  2375  来源:网络 

宋兵的战斗力 

就在许叔微为患者诊病的时候,国家的局势发生了重大的变化。

北宋政府倒台了。

倒台的原因当然我不用说,地球人都知道了,是大金国攻破了汴梁,把北宋皇上的老巢给一窝端了,连徽宗、钦宗带后宫嫔妃公主全给掳走了,惨烈之极。

这事儿对当时读书人的影响,不能说是影响,应该说是刺激,简直太大了,自己的皇上被人家给抓走了,这,这算是什么事儿啊?!这简直是饱读孔孟之道的学子们的奇耻大辱。

随即,南宋政权建立了,举国上下皆寄希望于新皇帝赵构,盼望早日恢复中原。

这一年,许叔微四十七岁了。

但是,爱国之心是不分年龄的,大家应该记得,陆游临老了还让子孙“王师北定中原日,家祭无忘告乃翁”呢!

许叔微也不例外,他的心情激愤不已,总觉得该为国家做点儿什么。

老天爷仿佛是觉得这样还不够乱,又加上了流寇的骚扰。

侵扰许叔微家乡的流寇是以一个叫张遇的人为首的队伍。

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位这个张遇团伙,宋朝官方记载当然是叫做“贼”,但是队伍里面显然有农民起义的色彩,北宋末年的农民起义就是有这样的特点,那就是成份复杂,溃军和农民起义者混在一起,张遇这个人本来是河北真定(就是李东垣的家乡)的一个马军,估计属于军棍一类的人物,后来看到时局较乱,就趁势起兵,带着队伍一路辗转,就来到了许叔微的家乡,他的队伍号称有两万余人,军纪很差,攻陷了哪个地方就开始烧杀劫掠,单从这点上来看,我宁愿把他定位成“流寇”。后来这支队伍在接受招安后,由于继续抢劫,被韩世忠给收拾了一下,把众将官杀了几十人,老实了,从此收编入韩世忠的队伍。

 

南宋政权刚建立的时候,张遇还没被收编呢,还是一个规模很大的流寇,他们从北方一路杀来,直奔许叔微的家乡真州。

老百姓紧张极了,因为这个时候的宋军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了,大家估计,城池是估计守不住的了,但是又能够往哪里逃呢?你能保证刚逃到那里,贼人就不会马上攻打那里吗?

在那些动乱年代,那些枭雄们金戈铁马、指挥江山,可实际上最倒霉的是老百姓。

许叔微此时在做什么呢?还能做什么?还是给大家看病呗,只不过,这时来看病的人群中多了很多宋军军士。

古代医案中记载治疗军士的并不多见,机会难得,让我们来欣赏一下,顺便也分析一下宋军的军力吧。

 

这个时候乱得很,真是人心惶惶,每个家里都在打包袱,把值钱的东西收拾起来,准备藏到难以找到的地方。路上官军的马队跑来跑去,这是守备官军在调动,大家都从门缝里向外张望,想得到点前线的消息,实际上,此时张遇距离这里还有些距离,但是进兵的方向却是这里。

一天,有人拍打许叔微家的门板,许叔微打开门,看见几个人抬着一个官兵,忙问是怎么回事?

来人告诉他,这是从前线宣化镇(这不是河北的宣化,而是真州边上的一个小镇)部队撤下来一个病号,是个军士,患了伤寒五六天了,宣化镇上没有医生,就跑到真州来找许叔微了。

许叔微请大家进了屋子,随便问了问前线怎么样了?张遇打过来了吗?然后诊了脉,脉象洪大而长,再问了问患者的症状,是大便多日不通,身上发热,没有汗。

许叔微说:“这是个阳明证啊,需要使用泻下的办法!”

患者家属听了吓一跳,说:“这位患者都七十多岁了,使用泻下的方法不合适吧。”

看看吧,连七十多岁的人都当兵去防御敌人了,可见宋军队伍的质量不怎么样。

许叔微说:“恐怕只有这样的办法了,现在‘热邪毒气并蓄于阳明’,不管多大年龄,不泻下不行啊。”

患者家属只好答应了,于是许叔微给开了大承气汤。

过了半天,患者什么反应没有(半日,殊未知)。

许叔微这个纳闷啊,不对啊,看他这个体质,该泻下了,怎么还没反应呢?

于是又诊了脉,问了病证,居然病情一点儿也没改变。

想个片刻,许叔微突然明白了,问患者家属:“药都喝了吗?”

家属:“报告许先生,我怕他的身体受不了,只给他喝了半付。”

好嘛,许叔微一看果然如我所料啊:“马上再服一付,这样吧,这次我亲自监督,喝下去为止。”

这回可逃不掉了,在许叔微的眼皮底下,就把这一付药灌了下去。

没多久,患者就喊着要去厕所,然后就开始泻下了。

泻了以后,全身微微出汗,一摸,温度已经降下来了,其它痛苦的症状也消失了。

第二天的时候,还想跟许叔微要补药补补呢,许叔微告诉他,这个时候不能补,怕邪热未清啊,只需要喝些粥调理一下就可以了。

这位七十多岁的军士好了以后,又回到宣化去守备去了。

 

第二年,就是公元1128年,戊申年,在正月的时候,张遇的队伍直奔真州杀来,在城外就和宋军交战上了,打得不可开交,一时间城内也乱了,百姓有的帮助宋军守城,有的运送物资,总之你看街道上都是来回奔跑的人群,和一张张慌乱的脸,往日宁静的生活状态被彻底打破。

到许叔微这里来寻求救治的人更多了,很多都是从前线下来的。

这个时候,有一个宋军军士被张遇的部队俘虏了,很倒霉,张遇这帮人安置俘虏的地方非常之特别,是把俘虏给塞在小船的甲板下面(置于舟艎板下),这绝对不是人呆的地方,估计就是平时打上来鱼放鱼的地方,这位老兄被塞在这个甲板下面就没人管了,窝在那里,这份遭罪。

好在这位老兄是个机灵人,后来看到个机会,居然从那里跑了出来,逃回到了真州城内。

自由万岁!这位老兄终于体会到了自由的快乐,于是开始狂吃——估计已经饿晕了,然后脱下衣服找虱子,估计在甲板底下被这帮寄生虫给咬惨了。

结果第二天,开始发烧了。

先请了位医生,这位医生一分析,饿了几天,然后狂吃了一顿,甭问啊,这是有食积啊,使用泻下之法吧,于是开始开了泻下的方子。

结果泻是泻了,病没好,罪白遭了。

又请了位医生,一听说患者曾经脱衣服找虱子,好嘛,这可是正月里啊,甭问啊,这是外感风寒啊,应该发汗。于是就开了发汗的方子。

汗也发了,病还是没好。可是再经过这两位医生的治疗后,患者开始感觉精神困顿,而且还开始喘上了,呼吸很费力,可把两位医生吓坏了。

没办法,只好请来了许叔微。

许叔微诊断结束,没说别的,只是背了段《伤寒论》的条文:“太阳病,下之,微喘者,表未解故也,桂枝加厚朴杏子汤主之。”

两位医生愣了,心想:什么意思?不说是什么病,口中念念有词的,这是干什么啊?好像是在背诵《伤寒论》条文呢吧?

一位稍机灵点儿的马上反应过来了,噢,这是说这个病该用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呢(桂枝加厚朴杏子汤,《伤寒论》中的方子,用来治疗风寒引起的肺气上逆之证)。

另外一个也反应过来了,可是仍有些疑虑:“这个桂枝我可没有用过,这味药是不是太热啊,能治疗喘症吗?”

许叔微也不客气,说:“那就请各位来看看仲景方子的疗效吧。”

于是抓了药,熬好给这位老兄喝了,只喝了一付,就不喘了(一投而喘定)。

再喝了第二付以后,患者开始微微地出汗,到了晚上,身上热就退了,再一诊脉,脉象已经平和了。

两位医生傻了,张了半天的嘴,最后由衷地感慨到:“不知仲景之法,其神如此!”

许叔微告诉他们:“仲景之法,岂诳惑后世也哉!”

然后勉励两位医生,等战乱过去了,二位好好研究一下《伤寒论》吧,这里面可以汲取的东西很多呢,如果研究中遇到了问题,还可以看一看这本歌谣集《伤寒百证歌》,来,这本书,送给你们了。

两位医生的嘴张得更大了。

 

从上面的医案我们也看出些端倪了,那就是宋军的战斗力不怎么样,连七十多岁的人都当武士上场了,估计占不了什么优势。

果然,没有多久,真州就被攻破了,张遇的军队进入了真州,开始了大肆烧杀抢劫。

 

瘟疫来了

 

抢劫的过程我就没法儿说了,在中国这块土地上,历朝历代下来,中国的老百姓可能已经经历过以千万计数的抢劫了,每次这些军队打来打去,无非就是为了占有老百姓家里的那点可怜的财产,一旦攻下了一个地方,没说的,就是撒开人马,进入各家各户,值钱的东西拿走,能吃的家畜带走,年轻的妇女掳走,就是这些事儿。

还是那句话,老百姓总是那个最倒霉的角色。

许叔微呢?可以想见,在这样的动乱中,许叔微只是一个读书人,一点回天之力都没有。

他只是这些遭难的成千上万的百姓中的一个。

许叔微为此悲愤不已。

 

劫掠过去了,张遇的抢劫队伍如同蝗虫一般,直奔镇江府而去,他们的下一个抢劫目标是镇江,在若干天后,他们攻陷了镇江,又进行了一次规模类似的抢劫。

此时,整个真州如同地狱一般,往日繁华的场面不见了,街上满目疮痍,到处可见被烧毁的房屋和无家可归的百姓。

有的家里粮食被抢走了,全家已经很多天挨饿了;有的家里房子被烧了,一家人在露天的房子里忍受冬天的寒冷。

被杀死的人也很多,每天都可以见到大批的送葬队伍,有的尸体无人认领,就堆放在露天位置。

以上都是导致瘟疫爆发的致病因素,正所谓:“大灾之后必有大疫”。

果然,没出多久,一场大规模的瘟疫,席卷而来。

许叔微目睹这一切的发生,心急如焚,可是这些致病因素,他一个都清除不了,此时,他突然感到了做为一个老百姓的无奈,你的医术纵有通天的本事,可是面对那么多的百姓在露天的寒冬里挨冻,你也无能为力。

我们完全可以想见,以许叔微那样的慈悲心肠,面对如此人间惨剧的时候,他的内心一定在经历着痛苦的煎熬。

怎么办?没有办法,许叔微痛定思痛,擦干了眼泪,挽起衣袖:做为一个医生,我能尽力做点儿什么就做点儿什么吧!

他先找到了药铺的老板,还好,劫匪并没有认为中药值钱,只是抢走了银子,却留下了药。

许叔微对老板说:“此时瘟疫大行,老板请施舍些药来救人吧。”

老板:“许先生您一向免费给百姓诊病,我们已经佩服不已了,现在您有这等请求,我们哪里能拒绝呢?”

于是派了店员:“许先生前面给灾民诊病,你们后面就回店里抓药送去。”

许叔微在谈了几家药铺后,就开始行动了。

 

他开始挨家挨户地敲门(估计很多家都没有门了),对每家的瘟疫患者进行救治,大家一开始比较吃惊,咦?我们家没有请医生啊?我们已经没有钱付药费了!

可是,当大家看到是许叔微来了的时候,都明白了,而且当听说草药也会免费送来的时候,大家都感激得流出了眼泪。

在寒风里,从早晨到夜晚,从白天到黑夜,许叔微一直在忙碌着,身后药铺的店员已经轮换过几批了,可是许叔微却只有忍受着疲倦,咬牙坚持着。

他在心里告诉自己:再多坚持一会儿吧,没有时间了,随时都在有人死去啊,要快啊!一定要快啊!

 

王先生患瘟疫已经几天了,家里人虽然忧心如焚,却无计可施。

这时,许叔微前来询问了:“你们家里有人患瘟疫吗?”

大家都愣了,半天才反应过来,马上回答:“有啊,在这里躺着呢?”

许叔微:“我来给看看吧。”于是带着药铺店员进了屋子。

患者家属居然还没明白过来呢,还呆呆地看着,倒是药铺店员给解释了:“我们许先生免费给大家看病,药也是免费赠送的!”

一家人这才感激地作揖致谢。

许叔微问了患者的病情,家人叙述,患者是身上发热,自汗,身体感觉沉重,连翻身都困难,总是昏睡。

许叔微诊了脉,然后说:“这是风温病啊,需要用葳蕤汤合独活汤来治疗,开两付,明天这个时间我再来复诊。”

店员记下,马上跑去抓药了。

许叔微告辞,在走出这家的时候,他把眼睛闭上了片刻——他太疲倦了,只能用这种方式休息,然后,努力睁开眼睛,进入下一家。

 

在进入一个人家的时候,许叔微意外地发现这家已经有个医生在诊病了。

那个医生见许叔微进来了,马上上来打招呼。

许叔微愣愣的,一时想不起这个人来。

这个医生笑着说:“许先生您不记得了?在给镇东莫子仪治疗狂症的时候,您送给过我一本《伤寒百证歌》啊!”

噢!许叔微这才想了起来:“您这是?”

医生:“听说许先生在给瘟疫患者义诊,我虽然本事不如您,但也想效仿您为百姓做点儿事。”

许叔微惊喜地发出了高兴的赞叹:“好啊,那就一起来吧。”

他仔细地看了看那位医生的诊病过程,发现他进步很快,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,于是告辞:“这里你处理吧,我去下面的人家了,再见。”

医生抬起头:“许先生,再见。”

许叔微刚要出门,那个医生突然叫住了他:“许先生!”

许叔微:“啊?”

医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:“我们以后,就是朋友了,是吗?”

许叔微望着他,用力地点点头:“是的,我们已经是朋友了!”

然后,许叔微转身走了出去,进入到下面的一户人家去了。

 

文献载:“建炎初,剧贼张遇破真州,已而疫疾大作,知可(许叔微的字)遍历里门,视病与药,十活八九”。

他那些治病的记录,在他写的医案类的书《伤寒九十论》中,一一可以看到,各位有兴趣者,可以拿来阅读,此书在中医医案类书籍中,地位重要。

 

慢慢地,瘟疫过去了。

可是,许叔微的心却没有平静,他有的时候走出家门,望着千疮百孔的街市,心中悲愤不已,他想:国家如此动荡,造成千万百姓流离失所,我却每天只能治疗那么几十个患者,难道我不应该投身到更大的事业当中去吗?

我们看到了,许叔微是从悲天悯人的角度出发的,想投身到挽救国运的事业当中去,相信这是当时许多读书人都在想的事情,这跟后来的鲁迅弃医从文有些相似之处。

于是,在经过了好多天的思考后,许叔微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,他向家人宣布,他决心重新拿起举子业,考科举,进入政府,做一些能够挽救国家命运的事情。

 

赶考的路上

 

这个时候,正是南宋大将韩世忠在黄天荡围堵金兀朮的十万大军,将其一举击败的时刻,此时举国上下一片振奋之象,许多热血沸腾之人都在振臂高呼。

 

然而,事实后来证明,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。

 

估计各位可能担心,如果许叔微从此不再看病了,那岂不是要失去一个好医生?

请您放心吧,许叔微是不会停止看病的,相反,他在去赶考的路上,反而治疗了很多患者,很庆幸的是,这些医案都记录下来了,让我来给大家展示一二吧。

 

比如他到了毗陵(现在的常州)去备考,结果学官(估计是教委的官员)中有一个人叫王仲礼的,这位王仲礼的妹妹病了,许叔微一听,没什么推托的啊,领导的妹妹病了,我去给瞧瞧吧。

到了王仲礼家一看,他妹妹还病得不轻,患伤寒已经七八天了,现在躺在床上处于半昏迷状态,喘气的时候喉咙中发出痰声跟拉锯似的,牙关紧闭,眼睛半闭着,已经不认识人了,看这样子,很危急了。

许叔微也倒吸了一口凉气:“怎么病成了这样啊?”

患者的母亲说:“刚开始得病的时候就很怪,白天没事,可是,一到了晚上……”

许叔微:“到了晚上怎样?”

患者的母亲压低了声音:“一到晚上,她就像鬼神附体了一样,开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,很吓人啊,许先生,您说,她是不是中了邪了?”

神秘气氛开始在屋子里蔓延,几个家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种恐惧的表情,显然这两天已经被吓着了。

患者的母亲:“您要是不来,我就准备去把道士请来驱邪了。”

难道,真的是鬼神附体?

许叔微倒是很坦然,问:“刚患病的时候,她的月经是不是正好来了?”

患者的母亲:“咦?这么隐秘的事你怎么知道?是来了,可是发烧了两天就自己回去了。”

许叔微笑道:“哪里有鬼神附体,这叫热入血室证啊,仲景说过:妇人中风,发热恶寒,经水适来,昼则明了,暮则谵语,如见鬼状,发作有时,叫热入血室。”(热入血室:指妇女患了外感以后,邪热进入了肝经血分或者胞宫,通常会引起神智异常)

患者的母亲:“噢,原来不是有鬼啊!”

许叔微:“不是有鬼,只不过前面的医生用错了药,导致痰涎上涌,现在我先用一呷散(一呷散,主药成份为天南星,为化痰之药)把痰去了,然后再调治。”

于是给患者服用了一呷散,两个时辰以后,吐出了大量的痰涎,这时呼吸就开始通畅了,人也苏醒了。

接着,许叔微给她服用了小柴胡加地黄汤,服用了三付以后,患者就好了。

这下,请道士驱邪的钱算是省下了,患者的母亲很想把这笔钱转赠给许叔微。

许叔微笑着回绝了:“我一生都不收患者的钱。”

大家都晕了,天下还有这样的医生啊?!

从此,常州的人也知道有这么一位特殊的医生了。

 

我这么写,可能大家会感觉许叔微就像我们现代的雷锋一样,走到哪里好事做到哪里,没错,他就是这样一个纯粹的人、一个高尚的人,您还别不服,就他做的这些事情,您还真没法儿给我找出第二个人来。

 

比如快要考科举了,在还有几天的时候,许叔微听说另外一个考生病了。

这个考生叫彭子静,是从建阳来的,就在这个节骨眼上,患了伤寒。(同试有建阳彭子静得疾)

您说这要不要命,等了那么长的时间,又是大老远的跑来,就是为了这一次考试,结果还没考呢,自己先躺下了。

这就好比是现在,快要高考了,结果考生生病住院了,您说这能不急人吗?

这要搁一般人,早就躲了!为什么?这还用问吗,这个时候那可真是一刻值千金啊,谁愿意耽误这个时间来照顾别人啊,自己的前途全在这一搏上呢!而且,要是传染了自己,那岂不是更亏大发了!

可是人家许叔微连想都没想,一听说有人患病了,马上就跑去救治。

得,估计是这位许叔微的脑袋里就一根筋,让我们上去劝劝他吧!

许先生,站住!你先别冲动,你要想想自己,马上就要考试了,此时一刻千金啊!

许叔微:你是想让我,不去管患者,为了自己的前途备考?

不能这么说,可此时人们都会这样做的!

许叔微:那么,我对得起“医生”这两个字吗?

我晕!你这个人……“医生”这个称号有这么重要吗?!现在的医生有乱开药的,有见死不救的,人家都发财了,你这样像个傻子似的有什么用?!

许叔微站住了,瞪大了眼睛:他们会那样吗?

怎么不会?!好多医生都那样!

许叔微失望了,沉默片刻,然后重新抬起头,一个字一个字坚定地说:即使世界上,所有的人都那样了,我也要自己坚持下去,做一个好医生!

没法儿说了,你,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?!

许叔微:为了我心中的——医道!

 

许叔微到了彭子静住的客栈,一看,彭子静真惨,大家都躲了,他一个人蜷缩在床上,近乎绝望了。

看到有人进来,彭子静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,问:“您是哪位啊?”

许叔微:“我是和你一起考试的许叔微,你的症状如何?”

彭子静无力地说:“你还来管我干什么啊,快去备考吧!”

许叔微:“你的症状如何?”

彭子静:“你快走吧,不要管我了!”

许叔微:“你的症状如何?!”

彭子静看着这个奇怪的许叔微,沉默片刻,然后慢慢地说了自己的症状:他现在发烧,头痛,呕吐,最要命的是不断地出汗,身上像刚洗澡了似的。(自汗如洗)

叙述完了病情,彭子静绝望地问许叔微:“怎么办啊,离考试没有几天了(去试不数日),现在却病成了这样,到底该怎么办啊(而疾势如此,为之奈何)?”

许叔微:“不要急,我给你诊一下脉吧。”

诊完了脉,许叔微告诉彭子静:“你是前面服错了药,发散太过,阳气也随着有外泄之机,现在我要给你把汗止住,这样阳气不至于外泄,你的身体就会自己恢复的。”

于是开了术附汤,然后自己亲自跑到街上,买来了药。

又在客栈里亲自把药煎了,端到彭子静的床前。

彭子静哭了:“叔微,一定耽误你备考了。”

许叔微:“不要管它,先喝药吧,病好了我们一起去赴考!”

这个方子,这一天服用了三付,汗终于止住了(三投而汗止)。

第二天,身上的汗就变成了微微的汗,也不发烧了(身凉)。

到了第五天的时候,病彻底好了。

这个时候,许叔微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了自己的客栈,但是却没有时间看书,因为考试开始了。

 

最后,考试结果出来了,许叔微中了进士。

这一年,他已经五十二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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